第(1/3)页 战场之上! 血雾在风中翻卷,像一朵朵从地狱深处绽放的红莲。 萧宁那柄剑,每一次落下,都带着一种让人头皮发炸的节奏——稳、狠、绝、不容丝毫侥幸。 那根本不像在战斗。 那像是在以冷漠的规律……进行一场肃杀。 拓跋蛮阿远远地看着,只觉得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。 他腿肚子一阵阵抽筋,心脏像是被萧宁那每一剑牵引,剧烈跳动,跳得他眼前发黑。 “他……他又杀过去了……又……又上去了……” 拓跋蛮阿声音发颤,甚至不敢眨眼。 萧宁身形化作一道白影,在血与雪之间穿梭。 他每一步踏下,都伴随着血光炸开。 每一次回剑,都有断裂的盔甲飞起,像破碎的铁叶。 每一声风声,都夹着军士临死前压抑的惊叫。 前排敢上前的人,几乎全部死了。 后排的人,被逼着往前挤,却一旦挤到前列,就吓得脚软、手软、心软。 整个阵线像被无形的山压上,一寸寸往后缩。 拓跋蛮阿终于忍不住,全身冷汗直流,从马背上滑下来。 他像踩在冰窟上一步步走到拓跋努尔身边。 “大……大汗……” 他声音哆嗦得不成样子,生怕被拓跋努尔一刀砍了。 拓跋努尔正咬着牙,脸色青白交错。 他的断臂还在滴血,那血渗进雪里,蒸起淡红色的热气,却比不上他脸上那股惊骇与羞怒交织的震颤。 拓跋蛮阿又叫了一声: “大汗……” 拓跋努尔猛地回头,怒气像刀一样往外劈。 “你吼什么?!上!!让他们上!!!” “杀!!给我杀死他!!!” “谁敢后退一步——我灭他全族!!!” 他嘶吼得声嘶力竭。 像是想用声音把整个战场压回他的掌控里。 可没人听得进去。 因为……前方那个人实在太可怕了。 军士们一个个脸色惨白,不敢上前半步。 他们盯着萧宁,眼白都快露出来了。 不止一个人腿软到跪在雪里,不止一个人哭着喊“我不敢上”,不止一个人被吓得浑身痉挛。 拓跋蛮阿咽了口唾沫,鼓起一辈子最大的胆子: “大汗……不对……这不对……” 拓跋努尔回头,一双血眼盯着他。 “哪里不对?!!!” 蛮阿腿一软,几乎跪下去。 可他还是硬着头皮说: “这……这不是咱们来的目的啊!” “咱们回援大疆才是最重要、最紧要的事!” 拓跋努尔眼皮狠狠跳动。 蛮阿手抖得像筛糠,指向远方那一直燃烧着狼烟的大疆方向: “大汗!大疆那边缺你!缺我们的大军!缺你的镇压!” “原本荡平平阳……就是顺手的事!” “可现在!!” 他指向战场最前方那道白影。 “为杀一个萧宁……要耗掉三十万?” “大汗!这不是耗不起的问题!” “是——不值!” 拓跋努尔的喉结狠狠滚了一下。 他脸上青白交错,像是被现实硬生生扇了几巴掌。 可蛮阿没停下,他知道现在停下会死,但不停下也可能死。 可他必须说。 因为再继续下去,他们真的要被一个人拖垮—— “大汗!!” 蛮阿几乎是跪着说的: “杀他……虽然很重要! 但也比不上——咱们回大疆!!” “我们不能……为了杀一个萧宁,就让大疆那边失了先机!!” “我们不能!!!” 风雪呼啸。 血被吹成一条条扭曲的雾线。 拓跋努尔眼神狠得像狼一般,胸口剧烈起伏,就像要把所有怒意都压进肋骨里硬生生憋炸。 他当然知道蛮阿说得对。 他怎么会不知道?! 萧宁那番话已经说得清清楚楚: ——你想要屠城? ——想要杀我? ——那你就必须拖在平阳。 ——拖得越久…… ——你们大疆越危险! 阳谋。 这是彻头彻尾的阳谋! 一个他拓跋努尔无法不应的阳谋! 想走? 走不了! 因为萧宁斩了他一条臂。 因为萧宁坐在他心上。 因为萧宁羞辱了他。 因为萧宁让他这么多军士在战场上哭着不敢上前。 因为他拓跋努尔…… 是大汗。 是草原王者。 岂能被一个少年逼走? 可是……不走呢? 不走—— 就跟着萧宁一起掉进他布好的坑里! 拖得越久,大疆越乱。 拖得越久,他的大军越被削弱到骨头。 拖得越久,他的怒气就越变成萧宁想要的锁链—— 把他拓跋努尔死死锁在平阳城外这片雪地上。 拓跋努尔怒得胸腔像要裂。 可是…… 他忽然发现…… 自己真的怕了。 怕那个少年。 怕那个一剑断将、一剑断臂、一剑碎甲的怪物。 怕那个似乎无论多少人冲上去都会被杀光的身影。 怕那个从头到尾都稳如狼王的少年皇帝—— 萧宁。 而就在这时—— 萧宁又劈倒最后一个冲来的大疆军士。 那人盔甲被劈碎,喷出的血在半空被风吹成血雾。 萧宁踏着血,从那具倒下的尸体前越过。 步伐清晰、轻稳、决绝。 一步。 两步。 三步。 他提剑,正向拓跋努尔的方向走来。 那眼神冷得像从冰川深处生出的锋芒。 拓跋蛮阿腿软得直接跌坐在雪里。 “来了……来了……他又朝这边来了!!!” 这声音尖锐得像要哭出来。 拓跋努尔胸腔猛地一紧。 全身血液……像被冻住。 他忽然发现…… 自己真的不敢让萧宁走近。 真的不敢。 一丁点都不敢。 因为那少年手里的那柄剑…… 仿佛下一秒就能劈掉他的脑袋。 拓跋努尔第一次…… 真正意义上感到恐惧。 不是战争的恐惧。 不是失败的恐惧。 不是兵败如山倒的恐惧。 而是—— 一个人,对另一个人的恐惧。 那是来自骨髓的震颤。 他拓跋努尔活了一辈子,从未怕过谁。 可今天,他终于遇到一个—— 让他失去怒气、失去勇气、失去冷静、失去理智…… 最终连“面对”的勇气都失去的存在。 他看着萧宁。 看着那少年踏着漫天血色走来。 看着那柄剑寒光凛冽、滴着血,像地狱的裁决之刃。 他心底那股憋了半辈子的狼性与狂悍…… 第一次…… 第一次…… 被压得抬不起头。 拓跋努尔喉结微微滚动,手指僵硬,身躯颤抖。 他终于明白。 明白得透彻。 萧宁的目的不是杀他。 不是屠城。 不是立威。 萧宁是要—— 牵住三十万。 牵住自己。 牵住大疆的所有援军。 而自己…… 第(1/3)页